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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作中的“放”与“收”

发表日期:2013-6-12 作者:南京大学家教中心 电话:170-5125-2009
 “放”与“收”是众多写作关系中的重中之重,在写作实践中具有积极指导意义。
  
  一、写作中的“放”
  
  写作中的“放”包含追求创新、自由、个性等意思。换句话说,就是写文章要放开手脚,跳出窠臼,自由抒写,张扬个性。古人主张的“放”主要是针对青少年说的。因为,青少年的心理特点、性格特征等正好与“放”合拍——青少年思维活跃,感性特征明显,加之阅历浅,极易形成奔放率真的性格、飘逸洒脱的气质,让他们放开手脚不受羁绊地为文作诗,不仅符合他们的个性特征,还可以开拓他们的胸襟。
  
  最早提出为文须“放”的是南朝时期梁代的萧纲。他在给儿子的信中写道:“立身先须谨慎,文章且须放荡。”这封信的主要内容虽然是谈立身之道,却道出了一个写文章的重要原则——青少年写文章要解放思想,独抒己见,不拘礼法,不泥陈规,不陷旧矩,率性而为。明确提出青少年创作必须“放”的是清代的王筠。他在《教童子法》中指出:“作诗文必须放,放之如野马,踶跳咆嗥,不受羁绊……学生二十岁不狂,没出息。”他所说的“放”与“狂”都是“不受羁绊”的意思。显然,在王筠看来青少年写文章一定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和个性,施展自己的才气和能力,爱写什么就写什么,想怎样写就怎样写。由以上言论我们可以看出“作诗文必须放”显然是诸多文章大家的共识。
  
  从另一个角度讲,初学者由于正处于心理图式的建构中,这时强调过多的规矩绳墨、条条框框,一开始就让他们带着沉重的镣铐写作,极易使他们形成思维定势。其实,不仅是青少年,对于有一定写作基础的人来说,也都有强调“放”的必要。因为,这一阶段的创作者最容易产生惯性思维,进而缺乏求异思维、创新思路和鲜活个性。比如,南北朝时期的庾信,前期的文章绮艳华丽,讲究声律词藻,注重规矩绳墨,因而成就不高,遭遇亡国之变后,他内心受到巨大震撼,后期的诗文多抒发亡国之痛,反映人民的疾苦,并接受北朝浑灏劲健之风,为文倾向于雄健豪放,因而得到杜甫“庾信文章老更成,凌云健笔意纵横”的赞誉。
  
  二、写作中的“收”
  
  首先,写作中的“收”是指对规律技法的遵循。古代文论家早就看到了这一点。他们时常提醒初学写作的人一定要特别小心,以免误入歧途。因为,走错了再回头,一是费时且无效率,二是费力且不容易改正。刘勰在《文心雕龙·体性》中说:“夫才有天资,学慎始习,斲梓染丝,功在初化。器成彩定,难可翻移。”严羽在《沧浪诗话·诗辨》里也说:“夫学诗者以识为主,入门须正,立志须高。”显然,这两位前辈都看到了写作入门时的道路选择问题。这绝非偶然。“才有天资”,尽管写作的天赋的确很重要,但后天的学习与培养也很重要。我们都知道,心理学上有“先入为主”的说法,即个体对先接受的信息印象最深刻且固不可移,因而便不容易再接受其他信息。初学者如果步入歧途,思维模式很容易定型或定势,倘若要改会很难。值得注意的是,学习写作入“门”时必须关注情感、内容、语言等要素,但文体无疑是最主要的,因为它能统摄其他要素。
  
  其次,写作中的“收”还指文体的规范。具体说来,就是作者要有敏锐的文体意识。所谓文体意识,是指“人们在文本写作和欣赏中,对不同文学样式的自觉理解、熟练把握和独特感受”。时下,作文教学重视文体特点和强调文体意识的积淀,已经成为作文教学迈向素质教育的必由之路。具体说来,文体意识有三个维度。第一,文体既是宏观规则又是微观技法。写作中的规则与技法都集中体现在文体模式上,而且只能在文体的轨道上运行,如果脱离文体,规则与技法便会没有凭借与依托。第二,文体既是美学规范又是编码制约。文章是作者“按照美的规律”创造出来的结果,每一种文体都有其独特的美学设计,都追求独特的美学目的。这就是说,文体的本质是一种预期目标、美学规范或审美标准。第三,文体既是弹性空间又是创新平台。文体虽然有受规范制约的一面,但规范不是僵硬的界限或紧锁的镣铐,而是一个“四通八达”的视野开阔的多维度的弹性空间,作者有广阔的活动余地,在这个弹性空间内可以任凭写作思维张弛伸缩,自由运动。写作中,如果只看到文章体式的制约与规定的一面,而忽视其张弛自如的弹性空间,就会落入“八股文”的窠臼,失去鲜活的“生命肌能”。
  
  三、“放”与“收”的统一
  
  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统一体。“收”与“放”是写作这一矛盾统一体的两个方面——它们既对立存在又相互依存。比如,王筠主张青少年“作诗文必须放”,而刘勰、严羽却主张“学慎始习”与“入门须正”。乍一看,他们的观点的确互相对立,而且是非此即彼。其实,他们这是就同一问题的不同方面而言的:主张初学者以“放”为主,摆脱规矩绳墨的束缚,是侧重于培养作者的个性气质、求异思维而言的;主张以“收”为主,是侧重于章法、体式而说的。这样看来,它们并没有明显的先后次序,更不是“泾渭分明”或“势不两立”。
  
  其实,写作中的“放”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强调写出新意,写出个性。“文章随时运,无日不趋新”,写文章追求新意是必然的事。但是,创新并不是没有基础的“空中楼阁”,也不是毫无依托的“海市蜃楼”。正如没有绝对意义上的“放”一样,同样也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创新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“收”是“放”的依托和平台,“放”是“收”的超越与升华。建构主义者也主张依靠“背景知识”——原有的经验、结构和模式建构知识。由此可见,任何创新都有一定的依托和凭借,一如我们常说的“创新始自模仿”。值得注意的是,实际的写作过程中,“放”与“收”更多地体现为统一或转化的关系,主要表现是“放中有收”“收中有放”。